
司徒國業教授是我在香港科技大學念物理本科時跟從的研究導師。司徒教授深深地影響了我,鼓勵我以後走上了研究的道路。他於2020年3月18日在香港因癌症去世。
Dr. Szeto是最渴望自由、熱情、好奇、和正直的人。那時我們一年級的有研究興趣的同學可以早早的選一位導師接觸研究專案。物理系的老師們會在自己的主頁上寫下幾個研究題目,同學們各自跟著興趣聯絡老師。其他老師最多就寫兩三個項目,Dr. Szeto寫了差不多十個,五花八門,從博弈論,network analysis, 傳染病模型,到經濟學模型。他對什麼都感興趣,充滿好奇的探索這個世界,用物理方法論和工具提供solution。那時我也不瞭解各個領域,覺得傳染病模型似乎很好玩,就選了這個方向。司徒是個典型的老頑童,他是MIT畢業的,常和我講起他求學時的惡作劇,因此我對MIT就有一種憧憬和印象,覺得是天下調皮搗蛋人的天堂。Dr. Szeto在辦公室裡常戴著一頂帽子,上面寫著Happy Free Man. 他說,the world is too big, and life is too short. Dr. Szeto說,“我這輩子不打算申請full professor了,就associate professor挺好,我不用做行政的事情,不和人爭,我很自由,做好玩的研究,看世界,這樣就夠了。” 他一年總是有很多時間都在旅行, 足跡佈滿世界上許多我沒聽過的角落。做學生的都很羡慕他。我問他,您是怎麼找到這麼多conference可以去參加的?他說,“很簡單,我先選好想去的地方,再找那個地方的conference。”我們討論哲學問題的時間比討論研究項目多,最後難免討論起宗教。那時我剛信主,也一心要給這位我很喜歡的老師傳福音,我們常常辯論很久。我說服過很多人,但我說服不了Dr. Szeto, 他稀奇古怪的道理實在太多了, 讓我十分frustrate。和Dr. Szeto 討論對各樣事情的理解,令我覺得research沒有那麼冰冷和使人畏懼了。到大學三年級,我也考慮申請博士,猶豫之間,Dr. Szeto鼓勵我,說他會給我寫一封最牛推薦信,讓我放心。他援助了很多山區的小孩,大概有十幾名,他喜歡和他們通信,也每年去看他們。物理系的研究生基本都是男生,一次,Dr. Szeto滿臉惡作劇的表情得意洋洋地說,“我要組織一個團隊活動,帶我的學生們一起去看肚皮舞!” 又加一句:“你是女生就不帶你去了。” 我昨天向師弟王朝龍確認有沒有這回事,他說是真的。
畢業十多年後,听闻Dr. Szeto結婚了,信主了,我大大的替他高興。今年1月,疫情開始了,想等著疫情結束了再去。3月18日正在吃晚飯,忽然收到信息,說Dr. Szeto 在醫院,要看他的要趕快,我剛發出“明天早上去行嗎?” 下一個消息就是,“他剛剛離開了。” 眼淚流下來,為我的恩師和領路人。但我想起他信主了,悲傷又輕了些,因為他在主的天堂,我有一天會再見到他的。

